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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天（熊猫组）

之前看长津湖的时候就想写了，最近又去补了未完成的肖像，然后写的时候听着歌。

“老师，春天真的会来吗？”

“会的，一定会来的。”

王耀正弯腰收拾着王嘉龙的行李，他要把王嘉龙送到好友家里。

“好了，走吧，嘉龙。”

王耀牵着嘉龙走了几条街，走到一扇大红门前，门的两旁贴着红的对联，门上贴着两个门神，有些褪色。

王耀敲了敲门:“赵婶儿，是我，我把嘉龙带来了！”

不一会儿，一个中年女子出来开了门，身后还跟着一个和嘉龙差不多年纪的小孩，那小孩一见嘉龙，眼里都放光，和王耀打了招呼，拉着嘉龙的手就往屋里跑。

“赵婶儿，张大哥可在家里？”

“呦，只想着你张大哥，都不想想婶子我呀？你来的不赶巧，他刚出去，有什么事儿，和婶子说也一样。”

王耀笑笑，不好意思的挠挠头:“也没啥事，就是，家里还有些物什，想来这也用不到了，摆那儿那么长时间挺浪费的，想着让张大哥帮我一起搬来，实在不行，当了换钱。”

赵婶儿笑笑，把王耀带进厨房，一边切菜一边和王耀唠叨。

“耀啊，你真要到朝鲜去打仗啊。”

“嗯，我要去，毛主席不说了吗，打得一拳开，免得百拳来，我去朝鲜，是为了国家，也是为了嘉龙。”

赵婶不说话了，她本来是想劝王耀好好待在国内教书的，但是听完王耀这一段话，又什么都懂了，她劝不住的。

末了，只能说一句:“照顾好自己，我们等你回家。”

王耀走到房子里，对着嘉龙说:“嘉龙，我要出去一段时间，你要照顾好自己，听婶子的话。”

“老师，你要去哪里？”

“去保护国家，保护你，春天来了，我就回来了。”

嘉龙点点头，他知道王耀不会骗他的，春节过了，春天来了，王耀就回来了。

王耀走出了大红门，心中忽然感觉有些惆怅，这一别，不知道何时再能相见，不知道是否还会相见。

看着天边，你瞧，鸟儿飞过了，春天还会远吗？

春天要来了。

王耀坐在石头边上，现在是他仅有的休息时光。

一个高大的男人走来，把手里的土豆掰开，递给王耀：“在干嘛？”

王耀咬了一口手里那堪比冰块的土豆，抬起头：“我吃了你吃啥？”

“你吃都吃了，我这儿还有一半呢。”

“我在写遗书，到时候我死了，你能给我家里人带个信。”

那男人不说话了，把手里的土豆吞了，转过背去：“我才不帮你送呢，你要想送，就自己活着回去送。”

“春节快到了啊。”

“是啊。”

朝鲜的冬天很冷，连鸟都不愿意来。

仲华贴好了大红的窗花，跑到门外去看父亲贴对联。

“爹，你贴歪了吧？”

“嘿，你小子，怎的还挑起我的毛病了？进去进去，别给我添乱了，找嘉龙去!”

“嘁，明明就贴歪了嘛。”

仲华进了屋，看到嘉龙站在窗户前望着窗外。

“你干嘛呢？外面有啥好看的？”

“外面下雪了。”

仲华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。

“下了雪，冬天就要过去了，冬天过了，就是春天了。”

这下仲华懂了，春天来了，老师就回来了。

仲华也过去看着窗外的雪，看着看着，把手伸出去接雪花。

晶莹的雪花落在手上没一会儿就化成了水，仲华拉起嘉龙的手，把嘉龙的手拉到窗外。

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冰雪，王耀躺在冰冷的土地上，心脏挨了一枪，任那军医有通天的本事也再也救不了他，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，他也死而无憾，他唯一担心的，是阵地，是国家。

还有嘉龙，那个十岁不到的孩子。

那个尚在襁褓就失去了父母的孩子，那个由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。

遗书会送到他手上的，他会好好活着的。

会活下去的。

他似乎看到了鸟儿掠过天空。

冰冷的墓碑就像那冰冷的土地一样。

王嘉龙没有等到王耀，等来的是一封遗书，和冰冷的春天。

鸟儿回巢了，王耀却被埋葬在异国他乡的风雪之中。

埋葬了，好久好久。

嘉龙去了冬天的朝鲜，很冷，可他知道，王耀会更冷，他脱下了棉袄，躺在冰面上，被人发现的时候，已经被冻晕过去了。

王嘉龙毫无疑问的感冒，毫无疑问的在医院里过了三天假期。

也毫无疑问的收到了来自仲华的说教。

“那是离老师最近的地方。”

离老师最近的地方，就是朝鲜的土地。

后来，他和仲华一起当了兵。

他离王耀越来越近。

越来越近。

他不止一次如坠冰窟。

他接过王耀遗骸的那一天，就像从未见过王耀这个人一样平静，却在仲华面前抱着墓碑哭泣。

后来，他会对着墓碑说：“春天来了。”

小小的墓碑上刻着的名字，是嘉龙的心上刻着的老师。

鸟儿飞到了墓园。

“瞧，春天来了。”